這次的客座講座,我們非常高興邀請到台大外文系的廖勇超老師來為我們從「後生命」的角度,切入《科學怪人》的構成與內容,並透過「身動力」(affect)的概念,去解釋佛蘭肯斯坦和怪物的關係。
什麼是後生命?簡單來說就是afterlife,生命以外的可能性,根據當代哲學家Eugene Thacker的後生命理論,他認為「生命亦是科學亦是神祕,既是人類中心亦是非人取向」。
▌《科學怪人》誕生的地理與氣候環境:「後生命」的象徵
1816年,印尼的坦博拉火山爆發,由於大量的火山灰瀰漫空氣中並飄散至歐洲大陸,導致夏天不僅完全看不見陽光,還彷若冬天般寒冷潮濕,被稱為「無夏之年」。瑪麗和丈夫波西‧雪萊受邀前往拜倫日內瓦的別墅,因為天氣惡劣只能待在室內,也意外促成她寫下《科學怪人》。怪物「誕生」在一個沒有陽光的季節,陽光同時也象徵生命,怪物被創造的時刻已經處於「後生命」的狀態;坦博拉火山爆發在當時導致將近有10萬人喪生,人類的消亡與怪物的「新生」,也凸顯著「後生命」的力量。
▌古希臘哲學家對生命看法的轉變
在亞里斯多德之前,古希臘對有機物和無機物之間的區別,其實沒有那麼明確。阿納克薩哥拉(Anaxagoras)認為「萬事萬物中早已包含所有的一切」,頗能與佛學相連結;恩培多克勒(Empedocles)則說世界是由火、水、土、氣四個元素構成,由愛與恨的情感力量驅動驅動;德謨克利特則提出有名的原子論,認為世間萬物皆由原子構成,神不存在,原子則構成有機物和無機物。亞里斯多德的四因說,鞏固了生命的目的論(進化繁衍以致完美),以人為中心的生命知識成為主流價值觀。然而此種觀點,卻有謝縮了生命的可能性,「後生命」則提供另一條思考的路徑。
▌《科學怪人》中的跨性別敘事與身動力(affect):未完成的和解與共生
《科學怪人》是一部由女性作家完成的作品,卻參雜許多男性干擾的影子,創作本身就已經是跨性別;當時維多利亞時代有「男性子宮」的概念,認為生產創造生命是連女性都可以辦到的事,男性則待在自己的工作室/實驗室,創造/誕生更偉大的作品/事物,像主角當時也認為自己會成為某個新種族的父親。故事中也有許多性別轉換的影射,例如維克多夢見未婚妻、卻又變成一具死屍,一再都暗暗影射著他與怪物間難以掙脫彼此的關係。
身動力(l’affect)最早由哲學家斯賓諾莎提出,意指身體和心靈,與另一個物體交互作用後產生一種能量的轉變與影響,也可以想成是能量的聚集和消散。不論人跟非人,世間萬物都有一種身動力的連結,例如,我們可能會對一個使用很久的物件很「順手」,或對一個新買的東西感到很陌生,甚至因此容易損壞,這也是一種身動力的表現。
《科學怪人》中,維克多和怪物之間就像身動力鄉影響的展現,這是屬於怪物的後生命呈現。因為身動力的糾纏,人與人(或非人)必需彼此認可共存的倫理性,然而怪物與維克多不斷互相拉扯,則是因為他至死最後一刻都不願意面對獲接納怪物的請求。怪物對於他—也代表人類—的要求,亦是要求人類對生命異質性的倫理性回應,若拒絕回應,則可能引發更大的災難(佛蘭肯斯坦的家人朋友接連遇害)。即便故事的結局已遺憾告終,但瑪莉或許依然希望,讀者(也是敘事者沃爾頓)能夠去思考如何與自己的怪物和解。
▌不一樣的《科學怪人》改寫:日本漫畫《新月啊!與怪物共舞》
漫畫家藤田和日郎在這系列漫畫的後記中寫道,當年他讀到《科學怪人》中維克多憤怒地向怪物宣戰復仇時,怪物卻對他說:「我滿足了,你這可憐的人,你決定活下去,而我心滿意足了。」讓他不禁思考,瑪莉‧雪萊寫下這本作品背後更多的意義,也因此給予他這個故事的靈感。《新月啊!與怪物共舞》中由出版《科學怪人》後的瑪莉,講述一段不可思議的故事。
為了在幾個月後的皇家舞會上保護英國維多利亞女王,瑪莉‧雪萊被迫肩負起教育這個怪物—艾爾熙的責任,教她說話、讀書寫字,和上流社會的禮儀,瑪莉也在和艾爾熙的相處下,開始思考女性在保守封建的社會受到的不平等對待;同時,艾爾熙的堅毅與覺悟,最終為這段軼聞帶來最完美的落幕。
如果《科學怪人》的事情真實上演,身為寫出這本書的作者,瑪莉‧雪萊又該如何面對怪物的誕生?漫畫家藤田和日郎巧妙地引用《科學怪人》的概念,創作出這部讓讀者熱淚盈眶的作品,同時也呈現女性在處處受限的社會,如何勇敢抉擇,活出截然不同的路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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